麻辣烫的约会已经过去几天，深秋的气氛越来越浓重。

数学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唰唰”划过，留下一串复杂的函数公式，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落在黑板右下角的把“三角函数图像变换”几个字。

教室里静得只能听见笔尖摩擦纸张的声响——谁都知道，班主任李老师人到中年，脾气一点就炸，尤其是高三的连堂数学课，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造次。

宋昔握着笔的手顿了顿，眼角余光瞥见斜前方的徐哲正微微侧着身，周政承凑在他耳边不知道嘀咕着什么。

前几天班里又换了作位，这两人申请坐一块去了。

两人的脑袋挨得极近，连肩膀都快贴在一起，她在心里轻轻笑了一下——果然还是有人不怕死，敢在李老师的课上说话。

这个念头刚落，讲台上传来“啪”的一声脆响，李老师手里的粉笔重重砸在讲桌上，半截粉笔又断成了两截，滚落在教案旁。

她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瞪得溜圆，目光锁定在徐哲身上，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教室里的空气都跟着颤了颤：“徐哲！上课讲什么话?!你上来解这道题！”

这一嗓子让原本就安静的教室彻底落针可闻。

徐哲愣了一下，随即慢慢从座位上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啦”一声轻响，这声音在死寂的教室里被无限放大，格外刺耳。

他手里还捏着半截铅笔，指尖轻轻蹭了蹭笔身，脸上没什么慌乱的表情，只是朝着讲台方向抬了抬头。

李老师抱着胳膊站在黑板前，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眼神里满是不耐：“愣着干什么？上来啊！”

徐哲迈开步子走上讲台，路过周政承座位时，周政承还偷偷朝他挤了挤眼，嘴型比了个“加油”。

徐哲没理会，站在黑板前，目光落在那道函数题上，沉默了几秒，李老师站在他旁边，语气带着嘲讽：“怎么？不会做？”

徐哲转过头，摸了摸鼻子，语气平静得甚至有点理直气壮，说出的话却让全班都倒吸一口凉气：“老师，我不会。”

“不会？”李老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冷嗤一声，眼神更冷了，死死盯着他，“不会你上课讲什么话?!上课不听课，净搞些没用的！你同桌会不会？”

话音刚落，周政承的凳子又一次拖动，发出同样刺耳的声响。

他磨磨蹭蹭地站起来，头埋得低低的，连声音都带着点颤，和徐哲的理直气壮形成鲜明对比：“老、老师……我也不会……”

那怂巴巴的语气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班里瞬间响起一阵压抑的憋笑声，有人用课本挡着脸，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宋昔坐在座位上，看着讲台上站得笔直的徐哲，又看了看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的周政承，无奈地扶了扶额——这两人，真是能给她添乱。

“闭嘴！吵什么吵?!都会了是吧？”李老师猛地一拍讲台，憋笑声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的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宋昔身上，语气缓和了些，“班长你上来解。”

宋昔刚站起来，教室里就响起几声小声的起哄，有人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同学，朝她和讲台上的徐哲努了努嘴。

虽然没人敢大声说，但那眼神里的八卦和调侃，谁都看得出来——毕竟，徐哲和宋昔的事，经过周政承那天一闹，班里早就人尽皆知了。

宋昔假装没听见那些起哄声，拿起粉笔走到黑板前。

她的目光落在题目上，大脑飞速运转，之前做过的类似题型在脑海里一一闪过。

笔尖落在黑板上，从定义域分析到图像变换，再到最后的取值范围，每一步都写得清晰流畅，几乎没有停顿。

李老师站在旁边看着，原本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眼神里露出明显的欣赏，甚至还轻轻点了点头。

台下的周政承悄悄撇过头，凑到徐哲身边，声音压得极低，眼睛却死死盯着讲台上的宋昔：“我靠，这么难的题她居然都做出来了？也太厉害了吧。”

这话倒是夸到了徐哲的心坎里，他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瞬间亮了起来，下巴微微抬起，语气里满是骄傲，像是在说自己考了第一名似的：“那可不，也不看看她男朋友是谁～”

周政承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用胳膊肘□□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吐槽：“你可要点脸吧！人家宋昔厉害是人家自己的本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徐哲没反驳，也没在意周政承的吐槽，只是把目光重新投向讲台上的宋昔。

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把她的睫毛映得长长的，她握着粉笔的手很稳，写出来的字工整又漂亮，连背影都透着股认真的劲儿。

他看着看着，嘴角忍不住轻轻扬了起来，眼神里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又像是在跟周政承炫耀：“反正她男朋友是我。”

周政承翻了个白眼，没再理他，心里却忍不住嘀咕——这家伙，真是陷入爱情就没救了。

宋昔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放下粉笔，转过身看向李老师：“老师，我解完了。”

李老师点了点头，示意她下去，然后开始对着黑板上的解题步骤讲解起来，语气比刚才温和了不少：“大家看一下，宋昔这步做得很对，三角函数图像变换一定要注意定义域……”

宋昔走回座位，和徐哲对视上时，他悄悄朝她递了个眼神，眼里带着点笑意和崇拜，像是在说“你好厉害”。

宋昔的脸颊微微发烫，连忙别过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可嘴角还是忍不住轻轻弯了起来。

胡静安凑过来，用课本挡着脸，小声跟她说：“可以啊宋昔，刚才徐哲看你的眼神，都快把你盯出花了，还跟周政承炫耀你是他女朋友，笑死我了。”

宋昔拿起笔，假装看课本，声音却带着点藏不住的笑意：“别瞎说，他就是……就是随口说说。”

“随口说说？”胡静安挑了挑眉，“我看他是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他女朋友，不过说真的，你刚才解题的样子，简直太帅啦，小生能否和小女子对唱一曲。”

宋昔笑了一下，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课本，可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她又偷偷瞥了一眼徐哲，他正认真地听着李老师讲课，手里拿着笔做着笔记，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好看。

她想，有这样一个人，在台下偷偷看着自己，为自己骄傲，好像也挺不错的。

窗外的阳光依旧明亮，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重新响起，教室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

年少的春兴萌动，似乎给太多人带来了无法忘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