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律师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刘继都回答得十分简短。
“这次检察机关指控你犯逃脱罪,”戈律师切入正题,“你确实逃离了监狱,对吗?”
“我是走出来的,”刘继低声重复那一套说法,“不是逃离,也不是逃脱。当时监狱的门是开着的,我就走出来了。”
戈律师追问:“门是怎么开的?你知道吗?”
“我好像看到一个小孩打开的……”刘继的声音越来越低。
旁边的民警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说法,脸上没什么表情。
戈律师继续告知:“警方已经联系青山监狱核实当时的情况。另外,关于你和李排骨涉嫌盗窃海乔公司发电设备一事,虽然郭总这边出具了谅解书,但检察机关仍然会依法提起诉讼。”
刘继瞥了律师一眼,再次低下头,恢复了盯着地面的姿态。
又尝试交流了一会儿,刘继始终不愿多言。一旁的民警便示意时间到了,催促他们离开。郭海洋和戈律师只好结束了这次短暂的会面,走出那间铁栏冰冷的房间。
他们回到接待大厅,芦苇立刻迎上前关切地问:“刘继怎么样了?还好吗?”
郭海洋摇了摇头:“他垂头丧气的,根本不愿搭理人。”
戈律师补充道:“他始终坚持说自己是‘走出来的’,不承认越狱。警方认为他避重就轻,可能施加了些压力,精神状态萎靡也很正常。”
芦苇请他们在大厅的长凳上坐下,继续问道:“他跟警察具体怎么说的?”
戈律师回答:“他说门是一个小孩打开的。警方非常不满——监狱里怎么可能有小孩?他们觉得这完全不合常理。”
芦苇沉吟片刻,说:“我好像听人提起过,刘继以前患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有时会出现幻觉。也许他当时又出现幻觉了?”她记得郭海洋说过一次,刘继看到米拉的时候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戈律师点头:“如果确实能证明他有精神病史,那他的供词就比较容易理解了。法院在审判时也会将此作为考量因素。”
郭海洋心中了然刘继说的其实是实话,却不明白芦苇为何突然强调起“精神病”来。这不是越搅越乱吗?他不高兴地问芦苇:“刘继什么时候得过精神病?我怎么从没听说过?”郭海洋听刘继说过他有点幻觉,但是郭海洋并不认为有幻觉就是精神病。
芦苇淡淡答道:“是卢乔以前告诉我的。怎么,她跟你关系那么好,却没跟你提过吗?”
郭海洋一时语塞,突然有些恼火:“她跟别的男人走得那么近,怎么会告诉我这些?”
芦苇轻笑一声:“都这时候了还吃醋?难怪卢乔不愿告诉你,真是小心眼。”
一行人最终离开了看守所,表面看来似乎一无所获,但戈律师心里已有了些底。
两个月后,刘家又来了几位客人——他们自称是青山监狱的警察,特地前来核实刘继是否曾有精神病史。原来,他们从武汉警方那里得知刘继坚持说“是一个小孩开门放他出来的”,觉得十分可疑。
一位狱警解释道:“我们监狱绝不可能有小孩,更不会有小孩给人开门。监控显示当时是门锁故障,他们才得以离开。不过我们听说他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所以想来进一步了解。”
刘家人一时不知如何应答。他们虽从律师那听说过精神疾病可能从轻量刑,但心里并没底。
刘宽试探着问:“如果确实有精神病,判刑会不会轻一些?”
狱警表示:“法庭会酌情考虑他的病情,但需要你们配合提供更多证据。我们收集整理后提交给法院,才能争取更公平的判决。”
于是刘宽和母亲找出一本病历,交给狱警。对方仔细查看后带走了病历,并告知他们还会去医院进一步核实刘继的病情。
青山监狱方面,可不希望由于刘继胡说影响他们监狱的声誉。如果采信了刘继的说法,青山监狱就要面临着管理混乱的责任,这是青山监狱所不愿看到的。
也许是因为案情复杂,也许是因为警方需要搜集更多证据,又过了几个月,刘继的案子才被正式移交给法庭。这段时间里,种种猜测、等待和不安,交织在每一个相关人的心头。
又等了四个多月,刘继的逃脱案终于开庭审理。青山监狱的警察作为证人出庭作证。当听到刘继坚持说“是一个小孩打开监狱大门”时,他们当即予以否认:
“我们监狱绝不可能有小孩,无论白天还是夜晚,都不可能有孩子出现在监狱内部,更不可能任由一个小孩随意开启监狱大门。在发现刘继和李怀古失踪后,我们第一时间调取了监控,发现当时门是自动打开的。我们判断是门锁突发故障,而监管人员未能及时发现,才导致了这次逃脱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