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像,太像了——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程少主像不像老爷的话,只有老爷太太自己能说,尧箐小姐也能说,唯独她赵妈不能说。
既然太太已经说出来了,那她赵妈就可以顺着太太的话锋说,“太太,早上,在用饭的时候,我就是这么想的,可我是一个下人,可不敢随便乱说话。”
“赵妈,你可不能自轻自贱了自己,算起来,你到谭家大院已经有十六年了。”
“老爷和我——包括谭家大院的人可从来没有把赵妈当成下人,我和老爷更没有把赵妈当成外人。所以,你用不着陪着小心。”
“这——长秀知道,太太菩萨心肠,我时常想,像太太这么宅心仁厚、慈悲善良的人,老天爷一定会格外的眷顾、格外开恩的——但愿大太太能如愿以偿;大太太一定会福寿双全。”
“托赵妈的吉言,但愿老天爷能让儿子回到我和老爷的身边,也不枉我这么多年苦熬苦撑着——昌平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老爷,只要琛儿回到我的身边,昌平对老爷——对谭家就算有了交代了。”
“大太太,程少主十有八九是老爷和太太的儿子,他的长相不但像老爷,也像大太太。长秀真为老爷和大太太高兴。”
“是吗?程少主也像我吗?我只觉得他像老爷,没有想到他像我。”
“程少主也有两个酒窝,和大太太的酒窝一个样。大太太,您难道没有看见吗?”
“赵妈说的对,还真是这样。”长平公主略带回忆道,“程少主的嘴角两边是有两隔酒窝,馨儿也有两个小酒窝。”提到酒窝,昌平公主想起了夭折的女儿。
“除了酒窝,程少主还有一个地方和大太太也很像。”
“赵妈,你快说。程少主还有什么地方像?”
“程少主的皮肤和大太太一样的白。”
“可不是吗!程少主的皮肤确实很白。”
“皮肤白的人很多,但像太太和程少主这么白的皮肤,少之又少。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
“但愿程少主就是我的琛儿。”
“太太拜了这么多年的观音菩萨,观音菩萨一定会满足太太的心愿。”
马车有些颠簸。坐在车夫旁边的紫兰不时提醒车夫慢一点。
山路不是很平坦,马车走的已经很慢了。
“大太太,有一句话,长秀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赵妈当讲无妨。”
“不是说十九年前,公子他已经——”赵妈只说了半句话。也只需要说半句话,虽然是半句话,但意思是完整的。
“是啊!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也一直没有想明白,不过,我仍然心有不甘,单凭一只虎头鞋就认定琛儿死了,我不甘心,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古怪和蹊跷。”
“大太太说的是,在咱们歇马镇,凡是生男孩子的人家,都会给孩子穿虎头鞋,为仁、为义、为礼、为智、为信五个孩子的虎头鞋就是长秀做的。”
“只要是虎头鞋,做法和模样都一样,所以,翠云家人从河里面捞上来的那只虎头鞋不一定是公子的虎头鞋。”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好在老爷已经派为礼随程班主到安庆去了。我相信,程班主和为礼一定回带回来好消息。”
“我说今天早上没有看见程班主呢?我早就和二太太说过,太太是一个有福之人,老天爷是有眼睛的。”
“还是老爷英明,如果不是老爷派蒲管家到青州去请程家班——我真不敢想这件事情。”
“这个程班主也是天底下一等一的好人,他把程少主养大,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赵妈说的极是,程班主十二年前收养的程少主,他一直在帮程少主找寻生身爹娘,我从小就喜欢黄梅小调。”
“我也知道这碗饭不好吃,为了讨一口饭吃,孩子们从很小的时候就要跟着师傅学戏和练功,可程班主愣是不让程少主学戏练功——他怕委屈了程少主。他只让程少主打打杂,写写画画,管管账目。”
“可我听说,昨天晚上演杨四郎的人是程少主啊!”
“程班主说,戏和功夫是程少主自己偷学偷练的,他不想做一个吃闲饭的人,如果找不到生身爹娘,他还要在程家班安身立命,他不是还要孝敬义父程班主吗?”
“老话说的好,龙生龙,凤生凤,我一看到程少主,就觉得他举手投足,文质彬彬,通情达理,看来,程班主也没少*他啊。”
很快,两个人话题转移到赵仲文的案子上来了。
“赵妈,仲文的事情,你跟我说说。”是昌平公主先提到赵仲文的案子的。
“贵娃已经跟我说了,今天早晨,欧阳大人就随我哥哥去探监。”说到侄子赵仲文,赵妈鼻子犯酸。
“赵妈,你不要担心,只要是欧阳大人过问的案子,就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你们兄妹俩就听好吧!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这要感谢老爷和太太,这件事情,要不是老爷出面,我侄儿仲文恐怕要被冤屈死了。我们赵家就只有仲文这条根,实在是折不起啊!”
“这件事情,你应该早一点跟秋云和我讲,你不讲,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长秀不是不想给老爷太太添堵吗!眼下正赶上太太的五十寿诞,我不想用这种事情来烦扰老爷太太——眼下,还有什么事情大过太太的寿诞呢。”
“赵妈,昨日辰时,用早饭的时候,秋云妹妹提到你侄子仲文的事情,我就开始想这件事情了,仲文是一个善良厚道的孩子,他没有理由害死刘明堂,这里面一定另有蹊跷。”
“我素闻刘老爷是一个没有主见,又耳根子软的人,自从娶了小老婆张氏以后,就很少到大老婆的房间去了。”
“那张氏是一个不清不楚的人,她的儿子刘明禄更是刁钻古怪、行为不端的主。”
“依我看,一定是刘明禄母子为了争夺大当家的位子,设计害死了老大刘明堂,然后又嫁祸于你侄子仲文——这一招很阴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