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列的队伍不日将离开草原,姜堇所在的医疗队继续驻扎。
陈列身边的大小伙子们八卦地问:“你追到大美女了没啊?”
“没有。”陈列打着自己的包袱。
“我靠。”男人们团团围上来,有人趁机捏一把陈列的胸肌:“你这脸,这腰,这肌肉,还能有女人不心动的?”
那人表情逐渐狐疑起来:“列哥你不会是表面看着厉害,其实吃了鸡胸肉和西兰花根本不行吧?”
陈列一胳膊肘捅在那人小腹上:“不许议论她。”
那人懵了:他也没议论呐?
离开的那天,当地村民和医疗队纷纷来送行。
姜堇只是远远站着,身形纤窈。
“哟这不还是来送你了吗?”有人给陈列出馊主意:“这样,你多跟小丁说几句话,激发激发美女的占有欲……”
陈列只是沉默。
行李装车完毕,姜堇没想到,陈列会主动向他走来。
姜堇微笑:“他们刚才撺掇你什么?看你们在那边闹。”
陈列先是摇一下头,方道:“他们让我跟小丁说话,气你。”
姜堇:“你不是那种人。”
陈列缄默数秒:“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好人,我只是知道你不会生气而已。”
姜堇不说话了。
“我们好像从没有一次好好说过再见。”陈列说。
姜堇望着他漆黑如墨的双瞳。
“那,再见。”陈列说完转身往吉普车走去。
“陈列。”姜堇叫住他。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配以不同语气,当一个人说着“再见”的时候,你明明知道他是在说“再也不见”。
姜堇走过去,从口袋里掏出七十块钱递他:“还你。”
陈列垂眸看了眼,摇头:“不用。我们现在都知道,快乐不是七十块能买到的。”
“你给过我七十块钱,我给过你七秒。它们都没有奏效,我们现在两清。”
他说完便走,山地靴踩着并不厚实的草地,扬起一地尘土。
他登车时身形被他人遮挡,姜堇只看见他拉住车顶扶手的一只臂膀,黑T下露出紧实的手臂。
旁边有女同事问姜堇:“他刚才跟你说什么?你俩成没成啊?”
姜堇没说话。
直到吉普车队启程,扬起漫天的尘。
她收回视线,笑望着身边女同事:“没有啊。”
“啊为什么?”
“这很难讲。”姜堇轻拽一下同事胳膊:“走了工作去了。”
人的感官真奇怪。
有时双眼会快进,有时脑内会倒带。
姜堇随同事往医疗帐篷走着,脑内回放着方才吉普车队离开的一幕。
莫名怼了个微焦镜头上去似的,她看不清陈列,却能看见摇摆的草甸、扬起的尘。
心里有悄无声息地垮塌了一片吗?
姜堇想,其实是有的,连接她十七岁青春的那一片。
但,这又有什么所谓呢?
姜堇只是面无表情地,投入到当天的工作中。
事后她再没提起过陈列,只是某天夜里稍有闲暇,她倚在草垛边看天。同事朝她走过去:“干什么呢Lila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