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车是一辆白色的保时捷macan,确实抛锚在了离修车行不远的路口。沈砚带着工具走过去时,林晚正靠在车门上,望着远处的车流发呆。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却掩不住她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郁和失落。
看到沈砚过来,她立刻站直了身体,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却没有再说话,仿佛遵守着“不认识”的约定。
沈砚也沉默着,像个真正陌生的修车工一样,打开引擎盖,开始检查。问题并不复杂,是电瓶桩头氧化导致接触不良。他熟练地用砂纸打磨掉氧化物,重新紧固。
“试试。”他头也不抬地说,声音闷闷的。
林晚坐进驾驶室,拧动钥匙,发动机立刻发出了顺畅的启动声。
她下车,从精致的钱包里拿出几张百元钞票,递给沈砚:“师傅,多少钱?”
沈砚看着那几张红色的钞票,没有接。“小问题,没换零件,不收钱。”说完,他收拾好工具,转身就走。
“等等!”林晚叫住他。
沈砚停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林晚走到他面前,将钞票塞进他工具包侧面的口袋里,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这是你应得的劳动报酬。另外,”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沈砚学长,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躲在这里。但我告诉你,我林晚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我相信你不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如果你需要帮助,或者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记得找我。我的电话……一直没变。”
说完,她不再停留,转身上车,白色的保时捷汇入车流,很快消失不见。
沈砚站在原地,工具包侧口袋里的钞票像炭火一样烫人。他摸出那几张钞票,攥在手心,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林晚最后那几句话,在他冰冷的心湖里,投入了一颗燃烧的火种。
回到拥挤昏暗的合租隔断房,沈砚疲惫地倒在床上。隔壁的嘈杂、空气中的霉味,此刻都变得格外难以忍受。林晚的出现,像一面镜子,残酷地照出了他当下的窘迫和不堪。
他拿出那个旧钱包,将顾老给的信封里剩下的钱,和林晚刚才给的那几张钞票放在一起。这笔钱,对现在的他来说,是巨款,是希望的火种。
但还不够,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多。更多的资金,更多的人脉,更多的信息,更强大的力量。
就在这时,他的旧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新闻推送。标题十分醒目——“金融骄子赵峥受邀出席城市经济论坛,畅谈‘资本的温度与责任’”。
沈砚点开新闻,照片上的赵峥,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风度翩翩,收获着掌声和赞誉。而关于赵峥的“峥嵘资本”,报道称其即将完成一轮巨额融资,估值再创新高。
光鲜亮丽,烈火烹油。
沈砚看着屏幕上那张志得意满的脸,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之前的迷茫和脆弱被一种极致的冷静所取代。
嫉妒和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自怨自艾更是弱者所为。
他将手机扔到一边,从枕头下拿出那个破旧的笔记本和笔。就着昏暗的灯光,他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上面记录着一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信息:顾老偶尔提及的行业动向、从修车客户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以及他凭借前世记忆梳理出的未来几年可能的机会点和赵峥旗下产业的潜在弱点。
他的字迹沉稳有力,思路清晰。像一头潜伏在暗处的猎豹,耐心地梳理着猎物的踪迹,计算着出击的时机和角度。
王建国的事件,让“神秘沈先生”的名声在底层商圈和代驾圈泛起涟漪。
顾老的赏识,给了他第一块立足的基石和窥探上层的窗口。
林晚的意外出现,则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他心里,时刻提醒着他屈辱的现状和必须夺回的一切。
无声的硝烟,已经开始在他心底弥漫。他知道,他不能再满足于被动地等待机会。他必须更主动地去织网,去布局。
潜龙在渊,非是蛰伏不前,而是蓄势,等待那一飞冲天的时刻。
第一阶段的根基已经打下,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更为关键,也更为凶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