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锁死了！控制权限被更高层级覆盖！”夜枭的声音依旧竭力保持冷静，但敲击控制面板的手指速度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屏幕上，红色的警告符和“权限拒绝”的提示不断闪烁。通道尽头，那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和规律性的、沉重的脚步声正迅速逼近，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从内部爆破！”沈砚目光飞速扫视房间。机柜固定在地面，结构坚固，但墙壁和天花板…他的视线定格在通风管道的百叶窗上。那百叶窗看起来是标准尺寸，用螺丝固定。“那里！”
没有时间犹豫。夜枭瞬间明白了沈砚的意图，两人同时扑向通风口下方。夜枭从工具包中取出一个小巧但功率强大的激光切割器，对准固定百叶窗的螺丝。高温激光束在金属上划过，发出细微的“嘶嘶”声和刺鼻的气味。沈砚则背对门口，举起了随身携带的唯一一把大口径动能手枪（“守夜人”提供，威力足以对轻型机械单位造成威胁），对准门口方向，为夜枭争取时间。
第一颗螺丝熔断脱落，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通道内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能听到低沉的伺服电机运转声和某种扫描设备的细微嗡鸣。沈砚的手指扣在扳机上，全身肌肉紧绷。
“哐当！”第四颗螺丝被切断，夜枭一把扯下半熔化的百叶窗，露出后面黑洞洞的、约半米见方的通风管道。“走！”
沈砚回身，夜枭已经托了他一把，沈砚手脚并用，率先钻入狭窄的管道。管道内充斥着灰尘和更浓的机械散热味道，仅能容人匍匐爬行。夜枭紧随其后，在他完全进入管道的瞬间，用脚将切割器调到最大功率，猛地踹向主控台下方一串密集的数据线缆！
“滋啦——！”一阵耀眼的电火花爆开，伴随着一股焦糊味。这未必能破坏中继站核心，但至少能制造一些混乱，延缓自动防御单元的判断。
几乎在同一时间，气密门方向传来“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金属门被暴力撞开，一个拥有四条机械臂、底盘装有履带、前端配备多管旋转枪口的战斗机器人冲了进来，红色的光学传感器瞬间锁定了通风口！
“哒哒哒哒——！”炽热的弹流扫向通风口，打得金属管道叮当作响，溅起一溜火花。沈砚和夜枭拼命向管道深处爬去，子弹擦着脚后跟飞过，在管道内壁上留下深深的凹痕。
“向左！前面是岔路！”夜枭在后方喊道，他似乎记住了部分通风管道路线图。沈砚毫不犹豫地拐进左侧更狭窄的支路。管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身后追兵扫描器的红光偶尔闪过，以及子弹撞击金属的刺耳声响。
爬行，拼命爬行！锋利的金属边缘划破了潜入服，割伤了皮肤，但两人都顾不上了。身后追兵的动静似乎被复杂管道结构阻挡了一些，但并未停止。更糟糕的是，他们听到了其他方向也传来了攀爬和刮擦的声音——不止一个单位进入了通风系统！
“它们在分头包抄！”沈砚的心沉了下去。在这样狭窄受限的空间里，一旦被堵住，就是死路一条。
“前面！向下！有个维修竖井！”夜枭的声音因为急促的爬行和紧张而有些变调。沈砚也看到了，前方管道突然向下垂直延伸，下方隐约有微弱的光芒。
没有选择！沈砚率先抓住管道边缘，身体向下探去，然后松手，顺着垂直管道滑下！夜枭紧随其后。
“噗通！”“噗通！”两人先后落入下方一个蓄着浅浅积水的地面。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更早期的设备层，空间低矮，布满了粗大的生锈管道和废弃的线缆。积水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边！”夜枭迅速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一条堆满杂物、但似乎能通往外界的狭窄通道。两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
身后的垂直管道里，已经传来了机械单位下降时特有的摩擦声。它们追来了！
冲出狭窄通道，外面是通讯塔地基部分更外围的荒废地下空间，隐约能看到远处有自然光透入——是通往地面的出口！但出口处似乎有晃动的影子，还有犬类低沉的咆哮声！是生物巡逻单元！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拼了！”沈砚眼中闪过狠色，举起手枪，对着出口方向可能藏有生物单元的位置连开数枪！枪声在封闭空间内震耳欲聋。几声痛苦的呜咽和混乱的吠叫传来，堵门的生物暂时被压制。
“冲出去！”夜枭也掏出一把造型奇特的枪械，对着身后追来的方向发射了几枚某种粘性爆破物，试图延缓追兵。
两人如同离弦之箭，冲向那透光的出口！出口是一个半坍塌的、向上倾斜的混凝土管道，布满了破碎的砖石和钢筋。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管道的瞬间，上方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不同于之前任何枪声的尖锐破空声！
“咻咻咻——！”
数道蓝色的能量光束擦着他们的头皮射入身后的地下空间，精准地命中了刚刚从垂直管道追出的两台战斗机器人！机器人的外壳瞬间被洞穿，爆出一团电火花，瘫倒在地！
紧接着，又是几道能量光束射向出口另一侧，将几只试图扑上来的、皮毛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改造犬击毙！
沈砚和夜枭冲出了管道，重新回到了晨雾笼罩的废墟地面。他们惊愕地看到，不远处的几处断墙后，闪出了几个穿着与夜枭类似但细节略有不同的黑色作战服、戴着全覆盖头盔的身影。他们手中的武器枪口还残留着发射能量束后的微弱蓝光。
是援军？还是…另一股势力？
为首一人放下武器，掀开头盔面罩，露出一张陌生的、线条冷硬的脸。他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沈砚和夜枭，目光尤其在夜枭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对通讯器简短说道：“目标接应到，清理现场，准备撤离。”
“你们是谁？”沈砚没有放下枪，警惕地问道。夜枭也握紧了武器，眼神惊疑不定。
“跟我们走，这里不安全，利维坦的后续部队很快会到。”陌生男人没有回答，只是冷冷地说道，同时示意身后的队员保持警戒。
沈砚和夜枭对视一眼。身后的地下，还有机器残骸和追兵。眼前的陌生人虽然解决了追兵，但敌友难辨。然而，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走！”沈砚当机立断。无论来者是谁，至少目前看来，他们对抗了利维坦的单位。
在那些陌生武装人员的掩护下，沈砚和夜枭迅速撤离了通讯塔区域，登上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但显然经过重度改装的装甲运输车。车辆启动，悄无声息地驶入依旧笼罩在晨雾和废墟中的道路。
车上，气氛凝重。沈砚和夜枭被分开坐在车厢两侧，那些武装人员则沉默地警戒着。夜枭几次想开口询问什么，都被对方冰冷的眼神制止。
沈砚的大脑飞速运转。这些人是谁？他们出现的时机如此精准，装备精良，战术素养极高，显然不是“守夜人”的人（山魈派来的人夜枭应该认识），更不可能是利维坦的部队。第三方势力？是敌是友？他们救人的目的是什么？和那个“后门”程序，以及中继站的陷阱，又有什么关系？
疑云非但没有因为这次死里逃生而消散，反而更加浓重，如同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正从四面八方悄然收紧。而他和夜枭，似乎只是这张网中，两枚身不由己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