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吴羽在内，有六人安安静静地走上二楼。

赵希目光一转，看到还站货架边的袁浅，李雪静。

“浅浅也不上去?”赵希稍稍有些惊讶。袁浅不爱主动社交，又讨厌身边没人，有时她醒得晚她们不在寝室里，她都会发消息问她们去哪了。

“吴羽见色忘义见异思迁。”袁浅委委屈屈控诉，“和莫允聊得可开心了，什么紫薇斗数，命理人生的，不理我。她竟然不理我！”

见异思迁是这么用的吗?赵希目移：“那咱也不理她。下回她要来和我们说话，我们忽视她三分钟。”

“嗯！”袁浅非常好哄地笑了。

“你们关系真好。”李雪静慨叹一声，眉目柔软了些，“俗话常言，只有初高中，甚至小学延续至高中的友谊才可能持续一生。大学竟然还能遇着这样不计得失的，真难得。”

赵希轻扬唇角。比起她做的，她们可做了更多，多到她根本还不清，多到，她也开始慢慢相信，世上真有不计回报的好意。

“你们有想过在这超市待多久吗?”李雪静收了笑。她不笑时，上挑的眼尾显得她有些不易近人。

回忆起吴羽的那两条消息，赵希晃了晃神，没第一时间回答。袁浅看她一眼，站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

李雪静回头，未见软帘晃动，压低声音轻轻道：“老实说，我刚才说骑电动车引开丧尸是骗人的。”

赵希侧头，思考她现在坦白这些的意义。

“我本来想着，不管是谁，只要我能骑到车，我再不会回来，哪怕无法带上小彤。”她神情恍惚一瞬，又有些无奈地叹息出声，“没想到这么危险的活儿也有人争。”

赵希移目，想到什么，又偏头看她：“那你为什么同意了?”

李雪静不言，看了眼晏欣在的小房间，意有所指道：“我们是审时审度的打工人，习惯计算成本，习惯估算领导的价值。”

软帘门处传来啪嗒声响。

三人回头，来人一怔，骤然对上那么多视线，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常叔说，好多丧尸都走到公路上了。你们可以稍微放宽心，上去一起打牌。超市里好像还有些桌游卡牌，我来拿一下。”

是财经学院的小唐。

李雪静又恢复礼貌的微笑：“我就不了，卡牌在文具区，那边书笔最多的地方。晏欣可能听不到，你可以去问问她。”

赵希也表示暂时不去，再在下面等一会儿。

小唐喔一声，去找桌游牌。

李雪静冲赵希眨眨眼，赵希不解，悄悄看小唐，被货物架挡住了，没看到人。

等一会，小唐抱着两盘纸进小房间，再等一会，她没出来，晏欣出来了。

“丧尸很多，我去三楼看着。”晏欣告知赵希一声，再看一眼李雪静，她似乎只是客观陈述一句，“小唐上楼了。”就转身撩开软帘。

赵希也看向李雪静，李雪静又收了笑，坦然道：“常店长看不惯我。”

啊。袁浅有些后悔没跟着晏欣走了，就七个人还分团体吗?她不爱听别人的秘密，也讨厌搞小团体的人。

“准确来说，他看不惯很突出的人，特别是会影响到他‘领导者’地位的人。”李雪静想到什么，又弯了眼，“你知道的，男人到了一定岁数，就会自动获得历史学政治学双博士学位，一个道理。”

想想以前做服务员时遇到过的中年男人，赵希也没忍住抿起嘴角。

“我和常店长不熟，就最近两天说的话多些。平心而论，不能说他是个坏人，只能说他有点尴尬。”

她停顿一瞬，开始讲她们来前，他们的冲突。

三楼没有任何食物，也没有水。丧尸爆发第二日中午，他们又饿又渴，开始讨论如何驱赶丧尸，关上一楼的门。

他们七嘴八舌提建议，即使声音放低，都震得人耳朵翁翁。在大家争论得要冒火气时，常福来总结了大家的意见，提出她与赵希说的那个计划，还贡献出他放杂物间里的企鹅音响。

计划可行，但谁去执行?众人面面相觑，沉默不语。常福来和收银员的眼睛不由看向小彤。

小彤有一辆电三轮车，每年毕业季，她都会开着电三轮去收书。那辆车也停在停车棚里，只是被其他电动车围着，不好开出来。

她指着停车棚里被围得严严实实的红色三轮车结结巴巴地解释着，迎来众人失望的目光。

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车，无人发言，这个计划也只能暂时搁置。

再忍一日，李雪静觉得，比起饿死，被丧尸咬死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了，而且出去不一定是死。她主动提出自己有电动车，停在停车棚边缘位置，她可以骑，只是要带上小彤保护她。

常店长忽然打起哈哈，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小彤关系好，要是她们直接走了，他们不就白辛苦了?他也没说错，她确实有这想法。

收银员小情侣吞吞吐吐地表示小彤不能走。他们这清扫剩余丧尸也需要人，甚至更需要人。

李雪静有些生气，但那时还能按住性子，提出自己可以换一个保护者。可说到要和她一起骑行时，没人站出来了。大家左看右望，好像忽然又能忍上两日。

她心中冷笑，知道这也是个机会，没让大家为难，“善解人意”地表示自己可以一个人去，那谁在楼前放歌呢?

大家再度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