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魏成得了吩咐,次日一大早就去了驿馆,带“没见过世面”的北狄王子去了京郊大觉寺。
大觉寺建在出城往西三十里的关落山上,是京城周围占地最大、规格最高的寺庙。近些年来,除百姓供奉的香火外,皇室祭祀也多选在此处。
而关落山,则是京城西侧的第一道屏障。过了关落山再往西,就是绵延千百里的辽阔平原,一马平川。因此关落山又有“京西天险”之称。也是由于这一缘故,拱卫京畿的朵颜卫大营,就设在关落山中。
在魏成看来,这是京中人人都知道的事,自然算不得什么秘密。因此他带着阿罗真去大觉寺的路上,还颇为骄傲地向北狄人介绍着这座山和山里的驻军:
“只要有关落山和朵颜卫,哪怕西戎有骑兵冲阵到了山脚下,京城也安然无恙。”
“有如此天险拱卫都城,当真是天佑晋国啊。”阿罗真虽然天真,却也知道这最基本的道理。
魏成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恢复了那幅瞧不起一切的样子:
“害,其实也没什么。要我说,若是派大部队在关落山西边吸引朵颜卫注意,然后派小股骑兵悄悄绕过关落山,就能直捣京城。朵颜卫虽然守阵厉害,但毕竟不是骑兵嘛。”
阿罗真笑了笑,不经意地问道:“看来,朵颜卫是驻扎在山的西侧了?”
若是谢守初或者赵长钧,哪怕是郑星月听到这话,都会发觉这是北狄的刺探。偏偏魏成向来自大,瞧不起一切异族,闻言便也没当回事,只是如实回答道:“对啊。山的东边是京城嘛,守这边干嘛。”
“也对。”
阿罗真笑着恭维魏成,几句话就把他夸得飘飘然,根本不记得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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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后,一直缀在队伍最后面的尔朱悄悄离队,独自走其他路进了山。
“快去报告殿下,有北戎人离队。”
谢守初安排护卫时留了个心眼,从赵长钧处要了几个暗卫,暗暗跟在魏成一行人身后,果然发现了异常。
“果然露出马脚了。”
谢守初沉吟了会,问道:“你把你听到的魏成和阿罗真的对话,一字不漏地再说一遍。”
暗卫不敢跟的太近,听到的内容也不是很全,但这已经足够了。
“记得独自离队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子吗?”
在得到暗卫肯定的回复后,谢守初拿起自己的鞭子往外走。边走边吩咐:“等太子回府,就说我去找秋乌娜了。你们盯好阿罗真那边独自离队的那个人,把他绑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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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守初匆匆赶到驿馆,却被告知,一个时辰前,秋乌娜带着郑星月一起出了城,往南边去了。
“南边?”
谢守初原本以为他们要去城西或者城北,怎么也没想到是城南。
——城南只是些农庄,并无名胜风景。那么,为什么他们突然要去城南呢?
谢守初没想明白,只能先回东宫,等着郑星月带回来消息。
可是,她还没等到郑星月,就先等到了太子殿下遇袭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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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前誉王殿下刚刚被解除禁足。今日朝会后,他突然起了兴致,邀请太子与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去了关落山的朵颜大营。
原本是一次普通的出行,可是等到了朵颜大营,誉王又非得拉着太子去山里打猎。
结果在山中遇到一股流寇。打斗中,一支冷箭直直冲着太子殿下心口而去,关键时刻,誉王殿下奋不顾身拉了太子一把,那支箭穿过了太子的左肩,所幸朵颜大营中就有军医,如今太子殿下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即可。
“那伙流寇,可查清身份了?”
谢守初一听闻消息,就直接纵马出京,也到了朵颜大营。
“没抓到活口,但是按敌人的尸体和所用箭矢的样式来看,应该是北狄人。”
多位皇子在山中,朵颜卫不敢大意,派了许多将士随行保护。此刻来回话的就是负责保护皇子的小将,朵颜卫朱雀队长齐哲。
“北狄人?”
“是。”这小将瞧着很是能干,回话也十分清晰有条理,“这伙流寇虽然外衣都是晋国常见服装,可里面的衣服都是北狄样式。而且,他们所使用的弓箭也和我们用的不一样。”
齐哲递给谢守初一支沾血的羽箭:“太子妃娘娘,这便是伤了太子殿下的那支箭。”
果然是北狄样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