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淮睫毛微颤,心里不慌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明显的一块人指骨,他再怎么装傻充愣,也不能改变他吐肉的事实行为。
强装镇定面色如常很奇怪,妻子夹进碗的肉如果抗拒不吃似乎更不合适。
但吃进嘴里恶心,不吃很有可能被就地正法。
戚淮心一狠,果断顺从地将那块肉放入口中,在妻子的监督下把碗里所剩无几的白米饭收拾干净。
“饭菜很好吃,我吃饱了。”戚淮抿了抿唇,看起来似乎对今天晚餐的味道意犹未尽。
他同吃饱喝足的野猫没什么两样,恨不得甩尾巴立马抽身,却碍于投喂者的存在不得不把脑袋贴过去讨好对方,以换取下一次的饱腹机会。
规则也没提到夫妻关系是怎么样子的,但家务活总要彼此分担,戚淮从小到大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如此。
“你们慢慢吃,吃完我来刷碗。”
“不用,”妻子张口立马否决,一瞬间不易察觉的拧眉被戚淮捕捉到,似乎对他主动刷碗包揽家务这件事感到稀奇。
她说:“你歇一会去洗澡吧。”
戚淮点头,找不到任何借口留下来的他只好默默离开饭桌。
饭桌上只剩下两人,婆婆动筷子的手在戚淮踏入走廊拐角的瞬间停了下来,她扶着桌子站起来,颤巍巍拄着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餐桌之上,那些卖相极好的饭菜全部变成了残羹冷炙,仔细看,里面掺杂着不少肉白色的蛆虫,正欢快地在油汤里游动。
妻子的身体就坐在原位,没有张口说话,甚至连眼睛都没眨过。
空洞的腹部正不断往外冒血,不断发出咕嘟咕嘟类似水烧开的声音。
呜呜呜——
呜呜呜呜——
空洞不断发出抽泣声,似乎在控诉着什么。
“再哭就吃掉你。”
妻子的嘴巴依旧没有张开,但那似男非女的声音却清晰的在餐厅回响。
腹部的哭泣在那一瞬间停止。
木拐在地上敲击的声音也变得轻缓,随着一道关门声彻底消失了。
—
外卫生间的门是透明磨砂的,倒算是好辨认,戚淮在外廊洗干净手,转身开门走了进去。
卫生间并不算大,但还是强硬的做了干湿分离,马桶缩在墙角,一旁角落堆着马桶搋子和折叠板凳,想必是给年迈的婆婆准备的。
戚淮没听到外面有动静,他弓着腰,将手指伸进嘴里,用力抠挖嗓子眼。
唾液不断分泌向外涌出,探进去的手指稍一用力,那股腥味也冲了上来。
戚淮止不住地干呕,直到吐出来的那一小节指骨落在马桶里。
外面咔哒一声,是门锁落下的声音,听方向应该是次卧。
外面已经收拾好了吗?戚淮一屁股坐在地上,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酸水上涌导致喉咙也不太舒服。
他冲完马桶将手洗干净,顺便往脸上抹了两把水,才放心走出门。
次卧的门紧闭,戚淮也不敢贸然敲门。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就应该这样窝囊的过活,最好不惹恼这两位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存在。
主卧很干净,戚淮草草扫了眼就钻进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身体越在这里待着就越是感到疲累。
戚淮受了惊吓,本应该睡不着,大脑和身体却起了冲突,眼皮上打架不断发出需要休息的信号。
要是能在睡眠中死掉想必也不会太痛苦。
戚淮想,如果语音播报说的全是事实,那自己已经死了一回了。
要是真死过一回,再死一次好像也没啥。
但…睡前还是洗个澡更干净一些。
“哈哈哈哈…”戚淮忽然笑出声。
人都不见得能在这个地方活几天还想着干净。
调理好心态,戚淮利落地脱衣服,打算舒舒服服先洗个澡。
身上这身衣服是他自己的,戚淮没多想,只以为是在这里待久了衣服才会有些潮。
他把脱下的衣服搭到衣架上,背对门光着屁股调水温。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戚淮侧过身往回看,只见妻子默默将睡衣放在架子上,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