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吉也满是笑模样,她那阵就听千云说,大娘子捧了礼来,却又是这样用心的。也难怪老太太心里事事想着,年年大娘子都要送些礼物,一瞧就是很用心的。
老太太到底年纪大了,这会已是精神不济,嘱咐阿吉将台屏收起来,要明天奉在堂前去,便去歇息了。
萧殊夷缓过才来时候的疲累,此时倒是精神许多,外头因着那一阵风雨席卷,那蔷薇回廊一时残红遍地,野枝横生,粉云残败。玉京风气向来追寻规整的雅致,如此肆意生长,有些不容世人品鉴的诡美。
随着木屏走在廊下,萧殊夷捏紧绣袍,她有些畏寒,五月落雨的天气与她而言有些凉,这次全带着麓山纱制成的广袖衣裳,此时便是有一件罗缎的斗篷,也还是有凉气侵袭。
木屏比木蓉活泼些,虽平日在人前稳重,可在萧殊夷面前还是跳脱些。此时不免小声说话,“娘子,姑老太太今年和善许多,以往总是要挑娘子错,再惩罚的。”
木屏不懂别的,但是在她看来,许多时候娘子没有做错,姑老太太偏偏要说娘子做错,为此不知抄了多少书,挨了多少训诫。
今年这般轻轻放过却是没有的。
萧殊夷也觉出老太太这一两年愈发和善,许是年纪愈发大了,抑或是为着别的缘故,总归是少了许多严厉。
她知道老太太不想她做什么,可她得做。
烟霞郡这萧殊夷一片安详,可玉京这就不大太平了。
萧晴芮原是不想搭理那一帮子的,可谁叫他们话里话外提上阿姐,那她就只好教他们做人,知道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要说萧晴芮该是听祖父的意思在家闭门思才是,可安国公家上门来下了帖子,请家里女郎去家里园子游玩。萧二夫人向来乖觉,这次公爹下了令治治芮儿,她是一点也不觉生气,还处处维护这命令,只折腾的萧晴芮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直呼那天不该胡吃海喝,不然随着阿姐去了烟霞郡,早早逍遥,还用在这小院里日日温书受罪?
最后还是萧老夫人这边听了,大手一挥,解了禁,“秀芝你带他们几个都去。”
萧二夫人目光扫过一旁大房徐氏,婆婆这意思她拿不住。以往都是大嫂出面,她也乐得清闲,今儿这出叫她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徐氏瞧她就是眼角抽搐,真是这人几十年了,没有一点长进。
萧老夫人也觉无语,“这时节正值春供,各处管事都来了,今年不比以往,你大嫂且得瞧着,要不是你在算筹上不中用,你也不肖得躲懒。”
萧二夫人委委屈屈应下,她就说这事怎得轮到她头上,大嫂在婆婆跟前可是头一份儿的。
虽早是知道老二家的是这性子,只是难免瞧着心里不安宁,“这事交给你打理,你就得上心些,往日你也跟着你大嫂许多回,想是不必再交代你。只一条,眼下家里是何种情形你是知道的,几个小的我也放心,只是你多注意些,别叫旁人这时打了眼。旁的再没有了,你回去安排便是。”
萧二夫人一一应下,听老夫人交代完这才退了出去。
萧老夫人不免叹一句,“只说这傻人有傻福呢。”
转过头来和徐氏说起正经事,“按说叫你带他们去我更安心些,庄子上的事情便是叫旁人来看倒也无妨,再不济我也过眼,总不会出错。只是不叫你去也是为着阿令,我听着贺氏徐氏只怕都去。你去了难免要与他们周旋,小辈们去便是有些什么都不为过。”
徐氏从什么讲都是顶好的,可于这个女儿是当眼珠子疼的,萧殊夷于徐氏那就是命根子。萧殊夷小时候能成个魔星,那是与她夫妇二人脱不得干系。好在徽成派去颍川,一年才回来一次,徐氏一人萧老夫人还好应付,这才能把这萧殊夷送去姑太太那磨性子。
安国公是皇后的母家,请萧氏一点也不奇怪,可怪就怪在还请了贺氏徐氏。如今这情形下,让人着实想不通他们是如何想的,就是要将贺氏徐氏许做太子嫔位,这次也不该宴请的。
所以瞧不出来,索性萧老夫人便不叫徐氏去趟这趟浑水,为人父母,难免更易生出情绪。只是安国公家的帖子却是不好推拒,叫小辈们去倒也合适。
萧晴芮不知道大人们怎么想,只是知道她能出门就是最高兴了。
哪怕安国公家这宴席着实没有什么新意,甚至菜式搭配不合宜,萧晴芮都不在意,甚至还饶有兴致的和一旁的二姐萧晴芷研究起这花厅的摆设。
萧晴芷比之萧晴芮大了两岁,装扮娴静,瞧着是弱柳扶风的模样,只是言语毒辣极了,“只说单单喜欢这富丽的装饰倒也没什么,又怕旁人说他们不雅致,偏偏用些檀木的桌椅来配这鎏金漆银的烛台插屏,这一眼望去,金银木铜,倒是用个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