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冷着脸从客栈里走出来,附耳在楚栖身边,说了几句话。
“此话当真?”楚栖一惊,凤眸撑起微圆的弧度。
林清点点头,瞥了眼执法司众人,使了个眼色。
楚栖立刻拱手道:“内子找我有些私事,失陪。”
执法司为首的女使动作一顿,脸上的表情忽地变得难看了起来:“楚长老有道侣了?”
“哟!公事公办呢?”旁边传来一道凉凉的声音:“怎么听到楚长老有道侣后,脸色都变了呀?”
那女使收回目光,将表情调整回严肃的模样:“沈道友,切莫乱言才是。”
沈音此时又换回了平日里爱穿的金色衣裳,浓密的长发被朝霞般绚烂的发带束于脑后,金光灿灿的水晶坠子从美人尖上垂落,随着晃动闪闪发亮。
只是这般如朝霞般绚烂的俊俏男子,说出来的话却透着股阴阳怪气的味儿。
“怎么?我说错了?难道楚长老方才说自己有道侣之后,变了脸色的是我不是你么?”
说罢,他轻声笑道:“还是说?你们执法司所谓的公事公办,不过是一手遮天,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你几个意思?”女使不悦道。
沈音的笑脸陡然在面前放大:“我的意思是,只许你们污蔑鸣山宗人吃了固元丹舞弊,就不能让我推测你心仪楚长老的事实了?”
那女使脸顿时有些挂不住了,强忍着怒气厉声喝道:“鸣山宗众人不得私议执法司,请你们言辞放尊重些!”
沈音站直了身子,回敬道:“那怎么不见你执法司对我们鸣山宗有半分尊重呢?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听信谗言,讨好上岳宗,大动干戈赌上门来要我们交人,还不许我们生气了?”
“牙尖嘴利!”女使怒道。
沈音轻哼:“以牙还牙罢了。”
“别吵了!”冷眼观战的沐檐适时开口阻止道:“这般堵在门外争执,着实有碍观瞻,不如关上门了再说话吧!”
说罢,她偏头看了樊知越一眼。
小姑娘机灵聪慧,迅速喊了客栈老板关上大门,再传唤小二要了几碟花生米,请执法司众人三三两两入了座。
女使抬手制止了樊知越斟茶的动作:“我今日来也只是奉命行事,只要见到傅念,一切真相都可明了。”
“你见不到他。”林清一身月白风清,从二楼走了下来,冷声道。
“我知道傅念在修养,但请众位相信在下,绝对不会惊扰半分。”女使抱拳行了个礼,郑重说道。
林清走到女使面前,抬手做了个请,道:“他不在客栈,大人请回吧。”
“你们耍我?”女使忽地怒了,拍案道:“方才说他重病,如今说他不在客栈。你们鸣山宗人嘴里可有半句实话?”
莫听铃脑子转得快,一瞬间便明白过来傅念彻夜未归的事实。
只是如今执法司执意不肯离去,先前楚栖不明情况,说出去的话也不好驳回,于是打圆场道:“傅念向来不会乱跑,我们早晨起来见他房门紧闭,便以为在休息养伤。适才女使来,我们喊了林清去敲门,见没有回应推门而入,才发现空无一人。确实没有耍弄执法司的意思。”
女使一声冷笑:“这般说来,你们鸣山宗的关系也并非传闻中那么和谐嘛?这么大一个人病了丢了都不闻不问,还让他彻夜不归到处跑,莫非众位看似团结,实则面和心不和?”
闻莘不屑地笑了一声:“我们鸣山宗向来以人为本,互不惊扰。昨天聚餐回来已经大半夜了,所有人都醉了酒,走错房间的大有人在。傅念身体不好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中午还能在床上休息是默认给他的规矩,我们早就已经司空见惯,自然不会那么没眼色去打扰人家安寝。现在你们闹得恨了,把我们逼上楼请人才发现傅念彻夜未归,我们也是基于配合,才将当前情况如实告知。”
闻莘一边说着,一边围着执法司众人的坐席绕了个圈:“俗话说得好,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你们执法司口口声声说着要给仙门一个公平公正的结果,背地里却急着给我们扣上一个面和心不和的帽子。”
她的声音又懒又媚,说出来的话却像毒舌吐信:“我斗胆猜一下,莫非是上面有什么指示,要你专门过来闹这一着,好借机收回我们并列魁首的荣誉和积分?”
女使冷笑一声:“闻峰主此话未免有些太过偏激了。你们若是真想保住魁首的名声,就该把人老老实实交出来配合查探,一味逃避拒绝只会衬得你们做贼心虚。”
“不是我们不配合,而是找不到人啊!”闻莘笑着坐在了女使对面,歪头看着对方:“我们自己都找不着的人,莫非执法司有非同寻常的手段?你若不信,大可上去各个房间搜罗,看看我们有没有骗人,有没有藏人?”
呼啸从门缝中吹过,茶杯里静止不动的水忽地漾了一下。
她们面对面坐着,一个冷脸,一个笑脸,灵力在无声中交错涌动,擦地带起风,竟生了几分寒。
女使语气冷硬:“如果交不出人,那我只能以傅念舞弊的结果复命了。”
闻莘笑不露齿:“你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事已至此,我只能好心提醒女使一句,鸣山宗对付你们,有的是手段。”
争执不下间,急促的脚步声从二楼传来。
“不好了!上岳宗的副宗主带着阮溪棠杀过来了!”
宋不归一听上岳宗这三个字头都疼,抬头看着楼上报信的人,皱眉道:“他们来凑什么热闹?”
常少岩飞奔下来,口中边说:“他们说有重要人证,要求开门!”
“他们怎么找到你的?”沐檐奇道。
常少岩看了一眼手上的短矢和信:“他们应该是随机挑一间屋子吧?反正这个箭矢扎着拜贴,就这么投进来了。”
莫听铃听罢,顿时愁眉不展:“阮溪棠和傅念之间素有仇怨,如今见我们被查,很难说不是跑来落井下石的。”
“这门不能开。”沐檐冷静道:“他们手上的人证来路不明,万一是被钱财收买故意说些什么不利的话......”
“众位师叔,我有不同意见。”一直插不上话的楚栖突然开口。
宋不归半壶茶饮尽,杯子往桌上猛砸:“你想说什么?”
楚栖道:“据我所知,阮溪棠这一年来找了傅念不下十次,前几日我们打过照面,观其神色,倒不像是与傅念结仇结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