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忙碌起来的楚栖白天跑去育英堂教授修行基本功法,下午伏案奋笔疾书预备次日教案和功课,只有午间和晚上能抽出来零星半点时间默默守着昏睡不醒的林清。
背部的伤口实在太严重,为了给每天都要跑凌岩峰一趟检查换药的莫听铃行个方便,林清就这么在榻上趴了足足十天。
估算着差不多到可以拆线的时日了,这天莫听铃特地带了和葛逢协作新配的丹丸膏药前来递给楚栖,不忘检查了一下林清的手脚道:“他趴卧了这么久,气血应该是行不通的。等他醒来你记得给人疏通经脉后再上药,不然药效淤堵其中,若是被强行冲开,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
因此等林清醒过来之后,还没张口说话人就先被楚栖握住了手脚不让动。
“卿卿别动,先把经络疏开。”楚栖按揉的力道很讲究,不轻不重把林清按得直哼哼。
林清话还没说上半句就被全身麻得张不了口,只能在心里默默念了两声佛。
“如何?有知觉了吗?”楚栖按完一边的手,又换到了另一侧。
林清僵硬着,努力地曲了曲手指,嗯了一声。
紧接着,他就被自己沙哑的声音惊呆了。
楚栖也明显愣了一下,仿佛不敢确定这是林清的声音,他看了林清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是应了一声吗?”
林清有气无力地又嗯了一声。
楚栖这时才想起来面前此人已滴水未进许久,他放下了林清另外一边胳膊,起身倒了杯水。
“是我大意了,你久未说话,先润润嗓子。”
他将林清扶坐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就着方向将杯子斜出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好让林清喝着不费力气。
林清僵着脖子吸水,难受了也摇不了头,只能抗议地哼了两声。
楚栖将人搂在怀里,手指捏上林清的后脖子,叹着气笑道:“这一觉可把你睡惨了。”
林清闭着眼不回答,静静将下巴搁在楚栖的肩上,享受片刻安宁。
楚栖也默契地静下来,将林清全身上下都松了个遍,末了才确认性地问了一声:“如何?动一动试试?”
林清花了近大半个时辰才从榻上坐起身来。
他捧着楚栖煮来的一碗粥,慢慢地喝着,听着楚栖讲述了开山大会后面的事情。
大约是林知衡想要拜入丹阳峰被拒,只有灵泽峰,观元峰和煅霞峰各收下了一名弟子。他脊背上的伤可能是失传许久的蛊符所致,千绮峰的闻莘放出了自己关门许久的徒弟,是一个极度妖艳的男子。
林清默了一默:“有念安那么妖艳吗?”
楚栖似乎没想到林清会用妖艳这两个字形容自己的儿子,他定了定神,纠正道:“他那哪里是妖艳,最多误入歧途罢了,你是没见过会扭腰的。”
林清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默默在妖艳这两个字上画了一个巨大的叉。
他静默了许久,问了楚栖一个问题:“我还能去长阳道吗?”
楚栖的笑意爬上眼尾,他在林清眉心落了个春风般的吻:“只要你想,自然可以。”
林清靠在软枕上,目光游离:“我还有多久能下床练功?”
楚栖拨开林清的眉心:“两个月。虽然拆线了,但还是要好好养着,没那么快能大动作。”
“那我还赶得上吗?”林清的声音很轻,带着看透生死的怅然。
“筑基什么时候都能修,你已经学会了周天运转以及五行辨识法,即便如现在这般躺在床上也是可以修习的。”楚栖抚弄着林清眉心的手指顿了顿:“至于剑术,等你能下地了,我就教你。”
林清的眼睛动了动,缓涩地移向楚栖的脸:“我还没到筑基,可以学剑吗?”
“自然可以。剑法招式无论什么境界都可以学,这也是为什么剑修可以越境杀人的原因。”楚栖看向林清的目光缱绻坚定,仿佛床上的人只要一开口,下一秒他就可以直接握着人的手先比划两下,体验体验。
林清看懂了楚栖的目光,低下头遮盖住了晦暗的目光。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他:“林知均和林知衡,他们怎么样了?”
提及这两个名字,楚栖的笑容微微凝固:“没让他们进宗门,遣返回去了。”
“还活着吗?”
“活着,我没有理由杀他们。”
“那就好。”
林清苍白的手指猛然攥紧了被褥,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楚栖:“我要留着他们的命,你别让他们死了。待到长阳道秘境,我会亲自取他二人的心头血。”
那向来温和清凉的嗓音里满是含血的恨意。
“我要让他们知道,人在面临死亡的时候会有多无助。”